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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ZhongNian
 没多久粽子就好了。

 钟念吃了几口,觉得味道一般。或许记忆里的味道才是最好的味道,人们总是怀念过去的食物、地点和人,但旧地重游和旧物再见,到头来你会发现,原来不过如此。

 梁亦封察觉到她情绪的改变,问她:“不和胃口?”

 钟念摇了‮头摇‬“不一样。”

 “什么?”

 “和记忆里的不一样。”

 梁亦封很快就反应过来“这又不是阿姨做的。”

 钟念把粽子用粽叶都包了回去,她转⾝去厨房洗手,⽔声淅淅沥沥落下,她的声音支离破碎的:“不是以前的味了。”

 梁亦封:“这是嘉兴粽子,和你以前吃的不一样,很正常。”

 钟念关上⽔,看着淌在⽔池里的⽔珠,忍不住笑笑。

 她嘴里的不一样,是时移世易之后的心境不一样,她到底已经是个成年人了,不再贪吃、不再贪玩,凡事理智思考,进退有度。

 钟念打开冰箱,面而来一阵粽叶香,冰箱里七个粽子摆成一排,像是一排行道树似的。冰箱里,上层是粽子,第二层是蔬菜,第三层是⽔果,蛋放在冰箱开门处,饮料按⾼矮一次摆放,冰箱里面的东西,⾼低有序,颜⾊从淡到深,摆放地十分秩序井然。

 她其实很少会去整理冰箱,一般买了东西直接一股脑的塞进去。

 那么这些,就是梁亦封刚刚做的咯?

 钟念想,梁亦封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了吗?

 梁亦封有洁癖,非常严重,钟念在和他认识不久就知道了,但他的洁癖是太子爷的洁癖,就是不能容忍脏、、差,但是自己又不会打扫,需要家里阿姨的打扫。

 这么多年过去,他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了,看到别人家不整洁的地方都要亲手整理了吗?

 哎,她叹了口气。

 钟念从菗屉里拿出拉面,从厨房里探出头问梁亦封:“吃面可以吗?”

 餐厅里没有人,钟念拿着拉面走出厨房。

 梁亦封站在台里,夜⾊沉沉,台的灯未开,他背对着客厅,背影轮廓被柔和淡漠的光拢上一层朦胧淡⾊,像是拨云见雾时的昏淡月光。

 钟念站在客厅安静的等他打完电话。

 等梁亦封打完电话,一转⾝,就看到了和他站在同一条⽔平线上的钟念,她双眼放空,未施粉黛的脸格外的素雅⼲净。

 梁亦封走到她面前,‮醒唤‬她:“钟念?”

 钟念的注意力瞬间集中“你马上就要走了吗?”

 梁亦封眼里闪过一丝不悦,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“你很希望我走?”

 钟念眨了眨眼,她举起手上的面,说:“如果你要走的话,那我就可以不用多煮一顿晚餐了。”

 梁亦封眉间恼意骤然消散。

 他说:“你让我歇一会儿,在这。”

 钟念看了看窗外的夜⾊,月光如⽔,拢的夜⾊温柔清明,应该不会像上次一样下雨。

 她无所谓的点了下头:“可以。”

 顿了顿,她又问:“西红柿蛋面可以吗?”

 梁亦封:“可以。”

 钟念去厨房做晚饭,梁亦封在客厅打开电视,新闻播报员字正腔圆的声音缓缓响起,和油烟机的声音混在一起,室內灯光昏⻩温暖,⽇式家居韵调优美。

 一股子人间烟火气。

 可惜今天没有雨。

 他终究还是要走。

 电话在这个时候陡然响了起来,未知号码,梁亦封接了起来:“喂——”声音清冷,疏离极了。

 “你好,请问是梁亦封医生吗?”

 梁亦封:“嗯。”

 “你好,我是同城晚报的记者曾予,上次我报给你们医院做过报道的你还记得吗?”

 同城晚报…

 梁亦封眯了眯眼“嗯。”

 曾予没想到梁亦封这么冷淡,她腆着脸说下去“是这样的,因为上次的报道很成功,所以我们这次准备对您做个专题采访,您要是有时间我们可以见个面吗?”

 “——没有。”他“啪——”地一下挂了电话。

 电话那端的曾予愣了愣,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冷淡的人。

 梁亦封单手转着‮机手‬,很快,‮机手‬屏幕又亮了,两条‮信短‬发了进来。

 “梁医生,我想你还没理解我的意思,专题采访不仅对第一医院有帮助,而且还能够提⾼你的知名度。”

 “你能够再考虑一下吗?我只需要十分钟的采访时间就够了。”

 梁亦封眼里无波无澜的,他直接忽视了这两条‮信短‬。

 再抬头,⼊目的是头发挽至一侧的钟念,她⾝上围着围裙,双手拿着两碗面,站在餐厅处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笑意:“可以吃了。”

 梁亦封喉结上下滚了滚:“好。”

 快吃完的时候,梁亦封问她:“你在哪个报社?”

 钟念:“同城晚报。”

 梁亦封放下筷子,拿过纸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。

 钟念抬头看他“怎么突然这么问?”

 梁亦封扶了扶眼镜“没什么。”

 晚饭很快吃完,梁亦封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。

 他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发现摆在鞋柜旁的行李箱不见了,他蹙了蹙眉,出门之后,他拿出他工作‮机手‬,给钟念发了条‮信短‬。

 “你好钟‮姐小‬,请问我的箱子还在你那里吗?”

 钟念回的很快:“在的,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,我给你寄过去。”

 梁亦封勾了勾,还在她家。

 他没再回她‮信短‬,径直下楼。

 刚坐进车里,他口袋里的‮机手‬又响了一下。

 梁亦封拿出来看“梁医生,希望你能够…”后面的他连看都懒的看一眼,直接屏蔽了这人的‮信短‬扰。

 钟念在‮机手‬那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这位今心‮姐小‬的回复,她觉得这人真是古怪。

 联系行李,不冷不热,半个多月给她发条‮信短‬,似乎也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行李箱是否还在她的家里。

 今心对她似乎很放心,又或许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一个对事太上心的人,或者,这箱子里本来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。

 总归而言,是个奇怪的人。

 ·

 端午悄然而至。

 钟念在国外的时候和舅舅沈良义同住,她舅舅是个非常注重‮国中‬传统节⽇的人,再加上他是伦敦大学孔子学院的院长,因此对端午节这样的节⽇,格外的重视。而钟念在耳濡目染之下,也成为了一个对生活节⽇格外有仪式感的人。

 端午假期,报社也发了一箱粽子。

 钟念对着这箱粽子有些手⾜无措,她家里还有梁亦封拿过来的粽子,短时间內也吃不完;拿回乡下老家吧,估计她妈得说几句,毕竟家里包的粽子料⾜⾁多。想了许久,她决定把这箱粽子拿到隋禹那儿去。

 隋禹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正好在餐厅,还没等到她开口说话,他就抢先说道:“我在万达这边儿的店里,你要过来吃饭吗?”

 钟念刚巧也在万达附近,她立马点头:“我五分钟就到。”

 “行嘞,那我在这儿等你。”

 钟念笑着挂了电话。

 她提着一箱粽子往万达走去,走到一号门的时候就遇到了刚从星巴克里出来的隋禹。他手里拿了两杯茶,看到她到了,看了看腕表,得意道:“我时间算的还行吧?”

 钟念接过一杯,喝了口,说:“怎么下来了?”

 隋禹:“我不是怕你找不到路吗?”他注意到了钟念手里提着的粽子,开玩笑道:“怎么拿一箱粽子来见我,怎么,孝敬我来了?”

 钟念瞥了他一眼,冷冷道:“是啊。”

 隋禹立马求饶:“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,我害怕,我认错,我告退!”

 钟念莞尔一笑。

 她说:“报社发的,我吃不完,拿过来给你。”

 隋禹蹙眉:“吃不完才给我啊?”

 钟念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写着:要不然呢?

 隋禹夸张的叹了口气“我们之间的友情就不值得你特意为我买一箱吗?”

 钟念:“嗯,不值得。”

 隋禹板着脸,生无可恋的看着她。

 钟念旋即笑了出来,她拿着自己的茶和隋禹的碰了下,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:“你又不吃粽子,闹什么?”

 隋禹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,沁凉沙冰⼊喉,他说:“那你给我⼲什么?”

 钟念说:“拿到店里给客人吃吧。”

 隋禹挑了挑眉:“你这是帮我招揽生意来了?”

 钟念笑着不说话。

 隋禹感叹道:“这么好的朋友,我上哪儿找啊我?”

 钟念:“差不多得了。”

 隋禹伸手接过她提着的粽子,仔细看看“还是五芳斋的,你们报社还舍得。”

 钟念:“好歹也是一线报社。”

 隋禹:“对对对,是是是呢。”

 两个人到了店里,隋禹把粽子放在前台和一堆糖果放在一起,年轻有成的青年才俊站在音乐餐厅的门口格外的赏心悦目。他⾝长⽟立,⾐着品味又好,举止之间带着贵公子的矜贵,眉眼里浮浪与不羁并存,是很昅引小姑娘喜的类型。

 隋禹和前台收营员说:“这八个粽子免费给客人,先到先得。”

 收营员:“好的,隋总。”

 隋禹嘱托完,看向钟念:“午饭吃了吗?”

 钟念:“还没。”

 “在这儿吃?”

 钟念问他:“你吃了吗?”

 “刚起。”隋禹说完又不太好意思,伸手头发。

 钟念:“一起?”

 隋禹:“可以啊,去包厢还是在外边儿吃?”

 钟念环顾了下四周,发现人异常的多,大概是端午假期,上班族和‮生学‬都出来了,整个大堂热热闹闹的,人烟熙攘。

 她还是不太喜热闹的环境,说:“包厢吧。”

 隋禹挑眉:“行。”

 两个人转⾝往包厢走的时候,⾝后突然响起一个活泼慡朗的声音:“钟念姐!”

 声音很悉,但是钟念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关系好到可以在‮共公‬场合这样称呼的…妹妹吧?

 钟念回头,就看到了店门外的梁昭昭,脫去⽩大褂,她穿着酒红⾊棉质上⾐与⽩⾊⾼牛仔短,脚上踩着双PUMA的经典款,这套着装再配上她的婴儿肥脸蛋,显得她格外的小,跟⾼中生似的。

 她⾝边还站着一个人,穿着⽩⾐黑,他似乎穿着总是这样简单,黑⽩配,但⾐服却又是奢华大牌。

 钟念还在想他以前的着装的时候,梁昭昭突然跑到她面前“好巧,钟念姐!”

 钟念回过神“嗯,很巧。”

 隋禹撇了撇嘴“喂,你怎么穿的还跟个⾼中生一样啊?自己几岁你心里没有点数的吗?”

 梁昭昭翻了翻⽩眼“你还总是穿的跟花蝴蝶一样,你心里就没有点数的吗?”

 隋禹咧嘴微笑:“嗯,没有。”

 梁昭昭被他的无聇震惊“你——”

 “怎么?”他懒洋洋的应着,眼神却往梁昭昭的⾝后扫去——

 梁亦封单手提着几袋东西,另一只手手上拿着⾐服,他神情寡淡,连丝笑意都没有,缓缓的朝他们走来。

 他在钟念面前停下“好巧。”

 钟念:“嗯。”

 梁亦封:“在这儿吃饭?”

 钟念:“嗯。”

 梁亦封挑了挑眉“一起?”

 钟念想了想,询问的看向隋禹“可以吗?”

 隋禹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扫许久,继而,嘴角一扯,露出一个不甚在意的笑来:“可以啊,反正大家都认识。”

 他的声音和往常一般没有什么分别,声线沉稳,声音里透露几分漫不经心与不着调,他说完就转⾝,带他们去包厢。

 眼睛弯着,但笑意却没达到眼底。

 他的⾝后,梁昭昭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,她问几句,钟念回几句,谈不上热络,但很有礼貌。

 而钟念的⾝后,是梁亦封。

 穿过人群与走廊,她头发披散在肩头,她穿过光穿过暗,穿过人海与长廊。

 但自始至终,都在他的面前。

 夸⽗逐⽇,夸⽗用尽一生都在追逐一个永远都到不了的远方。

 而他追寻的太,始终在他的眼前心上,

 在他伸手便可触碰到的地方。  M.zq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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